石河子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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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父亲的天堂对话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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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的骨灰葬在*石河子市西郊天山北麓一个山梁上。春天那里山花烂漫、夏天那里烈日炎炎、秋天那里瓜果飘香、冬天那里银装素裹。

二十六年前的那个冬天,漫天冰雪,寒山料峭,我的父亲撒手而去,任凭我们撕心裂腹地呼喊,他仍走得是那么决然。

昨天晚上我又梦见了父亲,他戴着一顶画家帽,面色红润,精神饱满,站在远处慈祥地看我。但我总走不到他跟前。

几多辛酸,几多无奈,在这纷繁的红尘世界,与在天堂的父亲的对话,让我*牵梦绕。

儿子:

爸呀,儿子想您。

您离开我们整整二十六年了,但儿子总觉得您没有走远。冬去春来,带不走儿子无尽的哀思,载不去儿子刻骨的怀念!

老爸,您在天堂还好吧,那里有没有人陪你说话,有没有画笔可以画画。

我常常对自己说,您还会回来的。儿子抱着这个幻想一等就是二十六年。

您是一座山,博大威严;您是一双手,抚摸着我们姐弟三人走过春夏秋冬。

父亲:

儿子,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,谁也无法阻挡。其实我也不愿意这么早就离开你们,但身不由己呀。

我这心脏一直都不太好,医院彻底地诊治一下。我只想着,不管怎样也要把我的三个儿女拉扯长大,既然生了你们,就要负起做父亲的责任。

让我欣慰的是,你们姐弟几个都长大了,我走的就不用那么牵挂。

我最对不住的是你们的母亲,她二十岁从四川老家来到*兵团农场,在连队的窑洞里和我组建了家庭,生儿育女,操持家里,几十年含辛茹苦。

你们姐弟三人,现在都已成家立业,一定要照顾好你们的母亲,踏踏实实地工作。你们都有了孩子,育子教为上,你们要树立好榜样。

儿子:

失去您的呵护,儿子感到好孤独。小时侯,您对我们非常严格。

记得上初中的时候,我们几个调皮的男孩跑到别人的菜园里偷了几把韭菜,我满怀喜悦地拿回家,您大发雷霆。

您连打带骂把韭菜狠狠地砸在我身上,从此我便铭心地懂得偷别人的东西是莫大的耻辱。

弟弟脾气刚烈,小时候常和人打架,害得您常给人赔礼道歉。回来后您气得脸色铁青,但没有打弟弟,而是耐心开导,渐渐使弟弟改了,没有走上歪路。

姐姐嫁人时,你没有丝毫要求男方家要付出什么,而是要求姐姐成家后要勤俭持家孝敬老人。

我离开农场连队,要去城里工作,喜气洋洋地扛上行李走出家门,母亲拉着我的手,千叮咛万嘱咐。您只是站在远处,一脸的严肃。

您没有婵娟的柔水,没有体贴的话语,却让我有一种无形的鞭策,每当工作想偷懒时,这种感觉愈加强烈。

父亲:

你们小的时候,个个活泼可爱,每天下班回来看到你们,劳累的身心顿时舒展开来,你们是我的骨肉,只要你们健康成长,我浑身都充满快乐。

家教方式方法很重要,该严厉的时候绝不能含糊;该开导的时候,应当耐心地讲道理。

每个人都有走出父母襁篓的一天,你要多学习、勤钻研、求进取,不断提高工作能力。自己所长要谦虚,他人所长要善取。

儿子:

爸,您是一位勤奋、忠厚、有学问的人。五十年代末,您积极响应国家号召,投身大西北开发建设,在*兵团农场干了一辈子。

您出生于四川一个旺族家庭,你那写诗作画的大手,在农场艰苦的岁月里,什么活儿都拿得起放得下。放羊、积肥、浇水、种瓜……农场艰苦的劳动没有压垮您的意志。后来您在连队当统计、干文教、任工会主席,总是从早忙到晚。

您最得意的那年应该是年,您当选花园农场首届文联美术协会主席。那天你带了几本印有你的名字的《花园文艺》杂志回来,让我敬佩的不得了。

花园农场这个名字,是朱德元帅视察农场时起的。当选了花园农场的美协主席,您好不自豪,那天一脸的春风得意。

爸,从我记事起,就没有见您闲过,常常深夜里我起来撒尿,还看见您爬在灯泡下,拿着毛笔勾画着连队朝气蓬勃的情景。那一幅幅发表在报刊上还散发着油墨芳香的作品,我小心地珍藏着,时时翻起,唤起我们无限的回忆。

我很了解您,如果有一天没有什么事情做的话,您会很不自在,您的一生都在不停地忙碌、劳累。

您靠微薄的工资维持我们一家五口人的生活。您的一生很平凡,您那处事严谨、宽厚待物、乐于助人、任劳任怨的品格,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。

您用您短暂生命把我们养大,您为我们操过多大的心,您的恩情我永远无以回报。

我昨天晚上又梦见您了,就像往常一样安静的出现在我面前,慈祥地微笑,当时,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,因为我和父亲在一起。

梦醒后的现实,好残忍,天地相隔,凄寒袅娑。

父亲:

爸爸临行前在病床上,有一阵子脑子突然特别清醒,小时候四川老家的情形沥沥在目仿佛就是昨日。

*生产建设兵团屯垦戍边的光荣使命,让我热血沸腾,在这块热土上,我浑身有使不完的劲。

生活是海,人生是帆,乘风迎浪,任飘何方,只要扬起自己的帆,汇入大海后就不会那么遗憾。

来到*兵团花园农场,一晃就是三十多年,生命的大部分在这里度过,大田劳作、描画讴歌、悲欢离合。

农场的一草一木我都感到很亲很亲,这里是爸爸久违的人生驿站,我的灵*已扎根这里。

平凡承载着快乐,善待他人其实就是善待自己。我给你妈妈说了,我走后火化了,就把骨灰埋在农场,这方水土淳朴厚道,天杰地灵。

农场厚土掩身,儿孙满堂欢笑,人生有此一回,爸爸知足了。

儿子:

记得那时,我们一家五口人在连队住在一个简陋而又狭小的用土块砌的窑洞里,屋子虽然拥挤,但整洁而温馨,这是我最幸福的家。

妈妈多病,我们姐弟三个都在上小学,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您每天忙得疲惫不堪。

那个时候是非常困难的时期,连白面都难得吃上,您每天用几碗稠稠的苞谷面糊糊打发自己,省下点白面给幼小的弟弟擀面条。

您就这样,坚强地承担起咱们这个家庭,您一生吃的苦太多太多,享的福太少太少。

儿子恨啊,恨上天无眼,恨大地无情,恨管生命的神不分善恶,这么恶狠狠地夺去了我敬爱的父亲的生命!

爸,您的离去,是儿子最撕裂的疼、最无力的痛!

父亲:

生活的艰难也是一笔财富,关键是要勇于面对,以不舍地追求,去改变自己的命运,即使取得一丝一毫的成功,不也是莫大的快乐吗。

那时候虽然生活条件差,但连队的人有情有谊。

还记得你七岁那年吗?你玩火把咱家做饭的烧棚子给烧了,连队的叔叔姨们都来帮忙。

我气得打了你耳光,他们拉劝说,小孩子调皮,不懂事,别打了。

大伙儿七手八脚帮咱家把棚子盖好了。

连队生活慢慢地越来越好。你母亲身体好些后,每年喂一头大肥猪,一群鸡,日子渐渐有了声色。咱家每杀年猪的时候,你都嚷着把猪尾巴留给你吃。

工作后你离家最远,要常回家看看,多陪你母亲说说话。

儿子:

年寒冷的冬季,您因心脏医院。连队有事,您本可以推辞,可连队上的事,您啥时候都是义无返顾。

因乘坐摩托车受了风寒,医院就住进特别护理室24小时监护,您时而清醒时而昏迷,弟弟和妈妈都惊呆了。

您躺在病床上疼得满身大汗淋淋,硬是咬着牙没有出声。

儿子好想帮您分担病痛,好想你的病好起来,那怕剁了我的手、挖了我的眼或要了我的命作交换,我全部都答应。

我跑到没人的地方,大哭:上苍对我们家为什么这么不公平,贫苦的生活刚刚好起来,又用病魔来折磨我善良坚强的父亲。

父亲:

当时我感到我可能不行了,病魔是来接我走的,上路前考验一下我的胆量,这样想就不那么痛苦了。

人,就是这样一代一代生息繁衍,我来到人世间走一趟,和你的母亲做了夫妻,生育了你们姐弟三人,我感到非常幸福。

虽然日子苦点、累点,都没关系,亲情相依,血脉相连,这份浓浓的爱,是一个人最大的温暖。

儿子:

为了我们这个家,您耗尽了全部心血。您走的时候并不算老,只有56岁,可白发已那么多了,我知道是我们把您催老的,是生活所累。

时光一天天地过去,我长大了,用您教给我写写画画的本领和本本分分做人的品质,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。总算可以报恩了,可您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。

春节,我带了好多好吃的回家,妈妈高兴得合不拢嘴,不停地念叨,要是你爸爸在就好了,这些好吃的他连见都没有见过,妈妈的眼泪流了出来,我的眼泪也流了出来。

父亲:

还记得你小时候晚上跟爸爸在西瓜地里看瓜吗,坐在瓜棚外,你望着天上圆圆的月亮问,月亮上面有人吗?

我逗你说,有,有一个人在上面伐树,你仔细听。

你还当真了。你说他一定渴了,要给他送个大西瓜。

呵呵,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小子有点灵气。

人生天地间,各自有禀赋,蹉跎悔歧路,为一大事来,做一大事去,多少白发翁,寄语少年人,莫将少年误。

儿子:

爸,我永远骄傲,此生做了您的儿子,我要让你的生命在我身上延续,发扬光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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